观察｜李在明上任加码尖端科技，韩国半导体产业面临三重挑战

韩国总统李在明上任的前两日，韩国综合股价指数（KOSPI）持续大涨，其中SK海力士(hǎilìshì)和三星电子这两大(liǎngdà)半导体(bàndǎotǐ)股票表现强劲。李在明6月(yuè)4日在就职演讲中表示，将通过对人工智能、半导体等尖端科技产业的投资与支持来建设未来的经济强国。 据韩国(hánguó)交易所消息，4日推动韩国股市上涨的“隐形主角”是外国投资者，当日(dāngrì)净买入金额超过1万亿韩元，这是自去年8月16日以来的首次(shǒucì)，资金主要(zhǔyào)集中于(yú)韩国代表性的半导体龙头企业。4日，外国投资者净买入金额最多的个股为SK海力士（3470亿韩元），其次是三星电子（1207亿韩元）。 李在明在竞选期间(qījiān)立下誓言，将打造“世界第一半导体强国”。他宣布了支持半导体产业的计划，表示将迅速推动包含对半导体企业提供(tígōng)补贴及税制支持等内容的《半导体特别法(tèbiéfǎ)》，并承诺将对在韩国境内生产(shēngchǎn)和销售的半导体产品给予最高10%的生产税额抵免。 随着(suízhe)李在明的上任(shàngrèn)，韩国半导体产业获得提振，美国方面却传来“坏消息”。特朗普政府正重新商议(shāngyì)对在美投资半导体企业的补贴，美国商务部长卢特尼克近日表示，将补贴定为投资金额的4%或以下更为妥当，“10%的比例过于慷慨”。此前(cǐqián)，三星电子(sānxīngdiànzi)和SK海力士分别与拜登政府签订了补贴比例约10%的协议。 韩国统计厅5月30日公布的《4月产业活动动向(dòngxiàng)》报告显示，受(shòu)美国关税措施的影响，半导体生产减少2.9%，半导体制造机械(jīxiè)等机械类投资减少4.5%。 韩国政局治乱企稳之际，李在明政府增进对半导体产业的发力，然而(ránér)具体政策和法案的推进，以及与中美两国的合作与博弈(bóyì)都面临挑战。 “每周52小时工作制(gōngzuòzhì)”瓶颈 李在明在竞选期间发布纲领，将通过筹措100万亿韩元规模(guīmó)的“国民(guómín)基金”，建立以国产AI半导体为基础(jīchǔ)的“K-云”（K-Cloud），以确保5万个GPU（图形处理单元）为核心承诺，最终目标是(shì)培育出“K版英伟达”（K-NVIDIA）。 韩媒援引韩国业界分析指出，韩国半导体企业在研发能力方面与美、中存在(cúnzài)差距的关键因素(guānjiànyīnsù)之一是“每周52小时工作制”的束缚，此前(cǐqián)朝野对此制度意见分歧严重，导致相关法案在国会至今未获通过。 韩国2018年起(qǐ)开始实行每周52小时工作制，即雇主必须将员工每周加班的时间限制在12小时以(yǐ)内，以确保每周工作时间不超过52小时。半导体企业对此不满，认为此制度(zhìdù)限制了研发进度，主张半导体研究(yánjiū)职位应当获得52小时工作制的“豁免”。 韩国一系统芯片企业法人对《中央日报》表示，“我们根据地球另一边的客户公司(gōngsī)的要求修改和(hé)验证实时设计，即使在(zài)交货日之前，我们也(yě)因为工作时间的限制而必须回家。”“美国和德国(déguó)客户公司不理解半导体设计工程师受工时限制，中国竞争对手不管客户公司提前多少日程都会配合”。 去年，《半导体特别法》修订案(xiūdìngàn)拟将半导体研发人员(rényuán)设为“一周52小时工作制”的例外对象，法案还包含税收、电力、用水等半导体产业支持措施(cuòshī)。共同民主党等进步派政党(zhèngdǎng)反对放宽52小时工作制，坚持劳动者权益保护，导致此法案停滞在(zài)国会，迟迟未能立法。尹锡悦政府(zhèngfǔ)为此发布《半导体研发特别加班许可制度》，允许半导体研发岗位每周最长可加班64小时。 韩国半导体行业呼吁政府尽快(jǐnkuài)通过《半导体特别法》，使(shǐ)研发和生产活动更加灵活(línghuó)地展开，并落实支援措施。共同民主党在选前表示，拟拆分《半导体特别法》中关于每周52小时工作制例外条款的(de)争议部分，优先处理产业支持方案，以加快立法进程。 人才缺口扩大，国内外“抢人”竞争激烈(jīliè) 围绕52小时工作制例外的争议，韩国半导体业内(yènèi)也有声音提出，不应将研发岗位的加班变质为习惯性长期(chángqī)劳动，企业应该增加人力。 韩国半导体工业协会在去年(qùnián)2月发布的报告中预测(yùcè)，到2031年韩国半导体产业的劳动力缺口(quēkǒu)将达约5.6万人，2022年行业缺口为1784人，意味着10年内这一缺口将扩大30倍。 据韩媒报道，现在大多数年轻学生更愿意报考医学院而非工科，原因之一是韩国半导体工程师的职业寿命相对较短，往往在40多岁时(shí)就结束。另一方面，一些考生和家长在选择大学专业时认为，半导体行业(hángyè)的优点和缺点都是与产业(chǎnyè)直接相关，担心(dānxīn)毕业(bìyè)时恰逢半导体行业不景气。 近年来由于经济不景气，韩国多所高校(gāoxiào)出现半导体专业(zhuānyè)的学生(xuéshēng)退学或转专业到医学院的情况，这些学生认为医院的工作更稳定、薪水更高，而且2025学年医学院开始实行扩招。首尔大学(dàxué)工学院教授李正东表示：“即使是人工智能和半导体等尖端技术领域，也很难吸引人才……人才涌向医学院的现象可能会导致韩国产业(chǎnyè)基础的崩溃。” 为解决人才短缺问题，韩国2023年推出了一种(yīzhǒng)新签证E-7-S，专门针对高科技行业的熟练工。此外，首尔大学AI半导体研究生院(yánjiūshēngyuàn)从2024年开始(kāishǐ)向中国台湾、日本、马来西亚等国家和(hé)地区的特定大学的学生提供赴韩学习机会，致力于(zhìlìyú)将留学生培养为“K-半导体”人才。 而美国也在和(hé)韩国(hánguó)争夺半导体人才。据韩联社报道，全球第三(dìsān)大(dà)存储器半导体企业美国美光科技2024年在韩国主要大学举行招聘会，同时在首尔接连面试多名来自三星电子、SK海力士等韩国公司的半导体工程师，一般提供10%-20%的税前薪水上涨，同时还包括住宿补贴和签证办理支持等。从招聘职务(zhíwù)和工作(gōngzuò)地点来看，主要集中于HBM（高带宽存储器）领域。韩国一些企业则通过向法院(fǎyuàn)申请相关人员的竞业禁止令，来阻止核心技术人员向海外跳槽。 韩国正在(zài)通过修订(xiūdìng)(xiūdìng)相关(xiāngguān)法规，加强国家核心技术(jìshù)的保护。韩国产业通商资源部3月发布立法预告称(chēng)，将于7月22日前完成对《工业技术外流防止与保护法》的部分修订，加强对相关技术外流的处罚。根据新修订内容，对国家核心技术外流的罚款上限由现行的15亿韩元提高至65亿韩元；处罚对象从现行的“目的犯”扩大至“故意犯”，意味着即便只是知道外流技术将在海外使用，也可被追究责任。 比拼(bǐpīn)补贴财力，直面美方压力 李在明承诺对在韩国国内生产和(hé)销售的半导体产品提供最高10%的生产税收抵免，而(ér)美国、日本等(děng)国家不仅给予税收优惠，还直接提供资金补贴。 据韩国《朝鲜(cháoxiān)日报》报道，韩国半导体行业的一名高管指出(zhǐchū)：“若只比较投资金额和成本，在韩国新建芯片厂的成本远高于日本，差距高达50%左右。像台积电等企业之所以在日本大举建厂正是(zhèngshì)出于这一(zhèyī)考虑。” 据共同社报道，台积电在日本(rìběn)熊本县菊阳町(tīng)建造的第一工厂于2024年2月投入运营，获得日本方面4760亿日元（约合人民币237亿元）的补贴。随后，日本政府(rìběnzhèngfǔ)宣布拟向台积电在熊本建设第二工厂提供最高约9000亿日元的支援(zhīyuán)。据统计(jùtǒngjì)，一厂和二厂的总投资额超过200亿美元。 美国方面的补贴也对包括韩企在内的半导体企业形成吸引力(xīyǐnlì)。去年11月，美国商务部将(jiāng)(jiāng)根据(gēnjù)2022年拜登签署的《芯片与科学法案》向(xiàng)台积电亚利桑那子公司提供66亿美元直接资助，支持其建立3座晶圆厂。三星电子计划向得克萨斯州投资370亿美元，SK海力士计划向印第安纳州(yìndìānnàzhōu)投资38.7亿美元，两家公司将分别获得占投资额13%和12%的补贴。 韩国是美国主导的(de)(de)“芯片联盟”的关键成员，美方力促韩国企业在(zài)美投建芯片工厂和研发中心。然而，特朗普上台后敦促国会废除《芯片与科学(kēxué)法案》。美国商务部长卢特尼克6月初在参议院拨款委员会听证会上暗示，政府可能不会(búhuì)兑现一些原计划中的拨款。他说：“你们会看到所有交易都在变得更好，而那些没有完成的交易，根本(gēnběn)就不该存在。” 据韩国《经济日报》报道，韩国业界担心，韩企在美投资的补贴有可能(néng)成为(chéngwéi)重新调整的对象。如果美国政府以补贴为由(yóu)要求追加投资，韩企可能考虑通过调整投资规模来(lái)增强谈判(tánpàn)筹码。而且，在中美科技竞争愈发激烈的背景下，美国不断施压盟友共同进行芯片出口管制，韩国既承受压力，也寻求在美国打压中国(zhōngguó)的时候能赚取一部分的经济利益，增加对美合作。 韩国首尔大学(dàxué)、韩国中央大学教授李根4月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(shí)指出，韩国半导体产业或面临双重“冲击”，一方面(yìfāngmiàn)是来自美国的(de)冲击，韩国企业在压力之下要增加(zēngjiā)对美投资，减少在本土的生产；另一方面则是来自中国的冲击，由于(yóuyú)受到美方半导体出口管制等的限制，中企增加对韩国等周边国家的出口，因此韩国本土半导体市场面临更大的竞争压力。 韩国科学技术评价院（KISTEP，每两年一次(yīcì)以国家战略技术为对象(duìxiàng)实施技术水平评价，其评价结果(jiéguǒ)得到广泛认可）对39位本土专家进行调查并于2月发布报告(bàogào)。报告显示，截至去年，韩国半导体技术在所有关键领域均落后于中国，包括(bāokuò)高强度抗阻存储器技术、高性能低功耗人工智能（AI）芯片领域。 上述结果与2022年同类调查形成对比——当时评估认为韩国(hánguó)半导体技术领先中国。报告指出，随着日本和中国的崛起、美国新政府可能实施的贸易制裁(zhìcái)，以及东南亚国家竞争(jìngzhēng)的加剧(jiājù)，韩国半导体产业面临的不确定性正在增加。 澎湃(pēngpài)新闻记者 陈沁涵 (本文来自澎湃新闻(xīnwén)，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“澎湃新闻”APP)